在中国,一个城市往往只有一个火车站或者两个火车站,而莫斯科、圣彼得堡却有多个站。火车开往哪个城市,就用那个城市来命名火车站。我们从莫斯科到圣彼得堡,就是从莫斯科的列宁格勒火车站上车;从圣彼得堡返回莫斯科,则从圣彼得堡的莫斯科火车站上车。圣彼得堡在前苏联时期叫列宁格勒,苏联解体后,列宁格勒居民经过全民投票,以多数票赞成改回圣彼得堡老名,但在莫斯科,人们仍叫惯列宁格勒,所以火车站也不改名。
莫斯科的列宁格勒火车站并不大,没有醒目的标志,也没有宽大的广场,车站门前车水马龙,没有可停留的地方。我们拖着行李走进候车大厅,候车厅相当高大,虽然已显陈旧,但在五六十年前看应该算是相当宏伟了。大厅里人很多,来来往往的人流如同湍急的河水,险些把我们的团队冲散。导游在大厅中央把我们集合成一堆,大声讲解着注意事项。
在嘈杂和混乱之中,导游发了火车票。在俄罗斯,火车票是打印的,上面有乘客的护照号码和姓名,有两联,上车时需要出示护照核对身份,列车员会在检票时撕下一联做铁路方的留存。确实真够麻烦的。
在国内的大城市火车站,通常要先检票才能进入月台,而莫斯科火车站的月台则可随意进出。一眼看过去,停在那里的列车车厢大都为墨绿色,和国内为数不多的绿皮车相似,但很陈旧,相当于我们七、八十年代的水平。站在月台上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呛人的煤烟味,同团的10岁小男孩马上嚷嚷起来“他们的火车头是烧煤的!”是啊,国内这类蒸汽机车早已淘汰多年不用了。虽然事先听朋友们提到,俄罗斯的火车没有舒适度可言,不过在没有亲眼见到之前并不怎么相信,今天确实是一次很好的体验机会。
走进车厢,四人一间的包厢,上下铺。除了列车员是金发碧眼身材肥胖的俄罗斯大嫂之外,其他设施几乎和中国老式的软卧包厢一模一样。导游提醒我们火车上俄罗斯小偷多,告诫我们睡觉时一定要锁门。我和伙伴们被分开在不同的车厢,上车时验票程序的繁琐复杂使我打消了换座的念头。我所在的包厢除我之外还有同团的一对老夫妇以及一个俄罗斯人,导游安慰我说,和俄罗斯人同住反而比较安全。我的位子在上铺,上铺本有护栏,但由于列车太旧,护栏坏了被拆掉却没有再装上新的。倘若遭遇急刹车,上铺的旅客很可能会摔下来。“好在只有一个夜晚,熬一熬就过去了”,我这样安慰自己。
因为下铺是老外,晚上我不敢翻身,怕影响他。在封闭闷热的包厢内直直的躺了一夜,因为累,睡得还好,庆幸小偷没有光顾。早晨6时醒来,从上铺爬下来时,手指被挂钩刮去了一块皮。看到下铺的那个俄罗斯胖小伙仍保持着昨晚睡觉时的姿势——左侧卧,在如此狭小的床铺上居然可以一动不动睡到天亮,不禁暗暗佩服他的“功夫”。
我不敢耽搁,必须在全车厢人起来之前用完洗手间。这时才发现车厢两端居然只有厕所,没有盥洗室!在中国,如今连最普通的硬坐车厢都有盥洗室。没有盥洗室,怎么洗漱呢?我来到厕所,那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自来水龙头,一开始不知道怎么用,左拧右掰就是弄不出水来。后来发现原来龙头下有一个活动的销子,需用手往上用力顶住销子,龙头才流出细细的水。一松手,水龙头就关上了。这种使用极不方便的龙头,除了节水之外别无优点,这样的设计未免也太苛待旅客了吧。
好不容易洗漱完毕并坐在走廊里吃完了昨晚发的酸奶和面包,然后开始看车窗外的风景。我们乘坐的是“特慢车”,逢站必停,而且一停就是30分钟。不过,也正因为这,使我有机会饱览沿途风光:一片片茂密的白桦林、路边草丛中盛开的野花、广阔无垠的原野和如童话般美丽简朴的农舍村落,像一幅幅浓郁的俄罗斯乡村油画,也很像我们黑龙江兴安岭一带的景色。沿途停靠的小站也别有风味:蓝色或黄色的小屋,很陈旧,但有雕花的廊柱和精美的窗框,很像记忆中的乌伊岭车站。
8点左右,包厢里陆续有人出来,走廊里走动的人开始多了起来。我退到两节车厢的车门处回避,那里没人打扰。虽然车轮声震耳欲聋,但透过车门上的大玻璃往外看风景也很不错。
刚站了一会儿,门“哐当”一声打开了,一个长着浓密络腮胡的俄罗斯中年男子出现了。他走到对面车门边上,两腿交叉斜靠在那里,然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。不一会儿,一股浓郁的烟草味飘了过来,我正欲离开,他走了过来,手指夹着烟,对着我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。我摇头表示没能听懂。他又用手比划,说自己是俄罗斯人,问我从哪来,到哪去?这下我明白了,便用英语回答:中国。他“噢”了一声又问:北京?我摇头,回答:上海。他用俄语认真地重复着“上海”,并微笑着点头,表示明白。虽然他很友好,并用手势想作更多交流,但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和陌生人搭话或许并不合适,于是我把目光投向了窗外。如此他便不再多问,并礼貌地回到了原来站的地方。
俄罗斯的火车流行“夕发朝至”,火车在莫斯科半夜两点发车,本来只需8个小时就可到达。可谁曾想我们乘坐的这趟“特慢车”,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才到达圣彼得堡,足足乘了十二个小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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