沪嘉"十景"(四下)
2005-09-29 14:54:00| 分类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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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中备战房(下)
打草的人很快回去了。一个人住在备战房,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。白天,走在林子里,总是觉得身后有动静,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行在树丛和榛棵里,随时会跳出来,扑向我。晚上,睡在四壁漏风的房子里,虽然用杂物将门窗都堵得严严实实,还是不敢踏实睡去,一点点风吹草动,人就会蓦然惊起。
后来,姚迅之来了。两个人搭伴,日子便好过起来。
看木耳林子是防“偷”,可是林木茂盛、山势多变,几步开外视线便被挡住了,要抓到偷木耳的人,几乎是不大可能的。整个看守期间,好像没有找到过一个“小偷”,只有一次是例外。
那个早晨,我们在山道看到了一溜新鲜的脚印,估计有五六个人。这种季节进林子,除了采摘蘑菇、榛子、猴头,就是采木耳了,其实林子里,野生的木耳到处有,只是不大集中罢了。
商量以后,我们决定守在道口,等他们出来,到时候看看他们采了些什么,就可以下结论了。果然,下午二三点钟的时候,那伙人前后相跟着,朝我们走了过来。这些人的面孔都很陌生,不像是农场里的,每个人背上都压着沉甸甸的包裹。
我们上前去盘问。为首的那个人,一句话也不说,举起了手中的斧子。还在迟疑之际,斧子就向我们轮了过来。迅之和我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:跑!随后转身朝后退去。那人并不罢休,继续举着斧子扑上来。
我们撒腿就跑,向连队的方向狂奔。那伙人在后面追,好像要杀人灭口似的。我们拼命逃命,唯恐慢了一步,被他们抓住生吞活剥了。奔跑中,迅之的一只鞋掉了,我们顾不得回头去捡,只是跑、百米冲刺的速度,性命攸关,狼狈不堪……跑着跑着,也不知道,身后的那伙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。
回到连队,马上向场部打电话,要求截住那伙人。等我们跟着老彭头来到场部,那伙人已经在办公室里坐着了,为首的那个人和老彭头热情地打招呼。这才知道,那人是新安生产队的队长。他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。
自然,被偷的黑木耳是要不回来了,惊吓也是白白承受了。
记忆里,除了这么一次以失败告终的“执行任务”,好像再没有真正的与什么人冲突过。
大多数的日子,我们是在山林里“闲逛”。听说,离备战房二三十里远的山峰上,有一座木架子塔,是当年绘制航测地图时立的地标。登临塔上,可以俯看群山,眺望方圆几百里的风景。听来令人神往,极想找到它。一天,我们朝着大致的方向去找那座塔,穿山越岭,居然让我们找到了。
说是木塔,实际上就是山顶凸起的土包上立着几棵十几米高的原木,上面交叉钉了几根横杆,搭出了一个三角形的架子。一根原木上有一格格木条钉出的踏脚,供人攀援用的。年久失修,许多踏脚已经脱落,留在上面的,也多是摇摇欲坠。朝上攀去,粗大的原木在风中不停地摇晃。不管了,估计是不会倒的,于是抬头向上。渐渐的,人浮出了无边的林梢,眼前豁然开朗,山势林海尽收眼底……
后来,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。几十年过去了,那个木塔是不是还立着?不得而知。大概,原木早就腐朽倒下,即使立着,也徒有一个形骸而已。或许,塔并没有倒,新疆的胡杨木死后千年不倒万年不朽,黄花松会不会百年不倒千年不朽?
回备战房的路上,我和迅之迷路了。原以为是顺着原路走的,不想进入了一片洼谷以后,满目一人多高的榛丛,走不多久,突然发现林中的景象变得陌生了。转了一圈,回到高处,还是看不到来路,只得瞎矇瞎撞。很长时间里,我们实际上只是在一个山头上乱转。后来,只得放弃了寻路的努力,干脆朝一个大致的方向,顺着山势,往低处走。当年想的是,找到那条山谷里的河,再沿着河流朝下游走,总会遇到人居住的地方。
这是一个令人慌乱,但又充满刺激的过程。没有太大的害怕,那个年龄把什么都当玩儿似的。
终于,日近黄昏,远远地看到了山谷的几缕炊烟。喜出望外,直冲山下。穿出一片密林,眼前的草甸子里,孤零零地立着几个帐篷。直直地松了一口气。我们涉过星如棋布的草塔头,走进帐篷。
这时才明白,我们已经来到了六连的开荒建点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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